近期，有两起具有时代烙印的诉讼案例引发关注。一起是迪思公关与哪吒汽车母公司的财务纠纷；一起是月之暗面科技有限公司与金沙江创投的仲裁争端。
前者是经济下行背景下广告主和公关公司之间纠纷的呈现，后者为中国创投史上创业者和投资人之间的经典案例。
企业如何在增长与合规之间寻求平衡？如何在金钱与信誉的较量中坚守底线？这不仅是个别企业的困境，更是整个行业在快速发展中须面对的挑战。其背后所反映的深层次问题引人深思。
据福石控股在12月5日晚间的公告，公司二级全资子公司北京迪思公关顾问有限公司（简称“迪思公关”）因与合众新能源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哪吒汽车的母公司，简称“合众汽车”）之间的服务合同纠纷，向浙江省桐乡市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迪思公关与合众汽车在2021年10月至2024年3月间签订的多项服务合同中承诺为后者的汽车销售提供专业的公关支持。迪思公关表示已完成合同义务并提交了验收文件，合众汽车未支付合同款项，涉及金额累计达53,550,712.01元。
截至目前，哪吒汽车没有对迪思公关起诉一事做出正面回应。
哪吒汽车的日子也不好过，近来被曝出资金紧张、裁员等消息。11月中旬，哪吒汽车表示，将大幅压缩整合一二级部门，优化管理层级，以大幅降低运营费用。12月6日，哪吒汽车官方确认，原CEO张勇不再担任该职位。哪吒汽车的创始人、董事长方运舟将兼任公司CEO。
新能源汽车行业整合，激烈的市场竞争下，哪吒汽车的市场份额受到挤压。汽车销量下滑、车型交付停滞，三年累计亏损近200亿元。
连锁反应下，公关公司成为“埋单”者。据了解，汽车行业应付账款周转天数短则两个月，长则7个月，一向是公关公司催款“重灾区”。甚至有些公司为了要回款项，主动送甲方股份，以期对方能够给自己优先结款。
这在无形中形成一个怪圈：广告公司越大，揽的汽车业务越多，应收账款就越多。甚至有一不小心被拖垮的可能。
近期，蓝色光标宣布将业务中心从北京搬到上海，因为“超过70%的客户和收入来自南方市场”。
据了解，蓝色光标去年净利润为1.166亿，金额基本是10年前的水平。今年前三季度营收454.2亿，而净利润仅为1.231亿。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应收账款高达104.04亿，占总营收的23%。
除了“回款难”，公关公司还要面对甲方in-house、自媒体兴起等多重挑战。去年蓝色光标宣布“All in AI”，转型为营销科技企业。而经济下行压力下，国际公关公司在华业务减少，面临裁员和合并压力。
变化在发生，公关公司进入分化转型阶段。（相关具体进展执牛耳将持续关注）
月投流2亿的Kimi，被投资人指责“暗面”
近期，金沙江创投对月之暗面创始人提起仲裁。双方争议点主要为两点：
1. 月之暗面从循环智能分拆出来的董事决议是否有效
月之暗面为循环智能的内部孵化项目。杨植麟表示自己完成了离开循环重新创业的所有必要手续，“循环董事会决议通过了月之暗面成立新公司的安排，循环的每一位董事（包括循环团队董事和外部投资机构委派的董事）均签字同意。”
金沙江创投为循环智能的投资人，金沙江创投合伙人朱啸虎并不认可杨植麟的说法，他认为，循环智能没有严格按照公司章程、股东决议（每一轮股东多数的签字）来推进月之暗面的创立和融资。其中，张予彤隐瞒了自身重大利益冲突，相关的董事决议可以被认为无效。
朱啸虎公开指责张予彤（金沙江创投前主管合伙人）隐瞒了在月之暗面有巨大免费股份（900万股，相当于初始股份的14%），远超孵化月之暗面2年的母公司循环智能拿到的9.5%，违反了基金合伙人对LP的受托责任和公司董事对股东的受托责任。
“利益冲突必须第一天就披露，900万股是第一天就给的，并不是后面陆续给的，而且不是简单的没有披露，而是设计了很多方式（代持，投很少的钱来欲盖弥彰）来隐瞒欺骗。虽然是月之暗面，但希望所有的行为都能在太阳底下，堂堂正正。”朱啸虎称。
这次诉讼在如何合法合规的分拆公司，以及GP对LP的受托责任，董事对股东的受托责任等方面，案例进展和最终结果均将为创投圈提供警醒和借鉴。
月之暗面从2023年成立至今共完成四轮融资。最近的一轮在2024年5月，融资金额3亿美元，估值高达33亿美元。在其投资人队伍中，有红杉中国、真格基金、今日资本、美团龙珠、阿里巴巴等机构。
一年的时间，月之暗面快速成长为AI领域独角兽。Kimi智能助手在全平台的月活跃用户数突破3600万。
据AppGrowning数据显示，Kimi从2024年3月开始，几乎每个月的广告投放都达到上千万元；2024年10月广告投放金额2.2亿元；11月再次达到2亿元。
从用户转化成本（CPA）看， 2024年春节后，月之暗面在B站给出的CPA报价高达30元。11月，Kimi在B站的投流成本从年初的30元上涨到了50元。PC端用户转化成本在38元至40元之间。
对于投流数据和策略，杨植麟曾表示，“适当的投放是需要的，但需要平衡好”“数据不完全准确。最核心的是把留存和增长做好”。
从目前看，Kimi用户增长迅速，留存的精确数字目前尚未可知。Kimi高举高打的营销策略产生了两个影响：
1. 流量平台的火爆。示范效应下，豆包及其他AI产品纷纷跟进，在B站、小红书、抖音、快手等渠道投流。有数据显示，在半年时间内，AI五小龙产品的总访问量暴涨了963%。流量平台在这波AI产品竞跑中赚得盆满钵满。
2. 部分中小AI公司将营销重心转移到海外。据某位AI创业者透露，2023年，10元的CPM（每千次曝光成本）报价在B站能获得75%以上的转化率。现在同样价格获得的转化率不及原先一半。但同样费用在谷歌等海外平台的ROI比国内高出不止20%。
再回到Kimi，高额支出下，产品能否留下核心用户，盈利模式能否跑通，或成为其2025年的重中之重。毕竟，大洋彼岸的Open AI新动作不断，超级视频模型Sora已经面向大众上线了。
在全球经济不确定性增加的背景下，许多行业都受到了影响。宏观环境对企业资金流、市场策略和运营决策均会产生一定影响。
执牛耳旗下营销商业研究院认为，跳脱出行业和具体纠纷点，这两起诉讼其实均反映了企业在追求增长和合规之间的平衡。
新能源汽车行业面临市场需求不足、成本上升等挑战，公关公司“回款难”问题加剧。AI行业发展日新月异，企业面临技术投入大、商业化路径不明确等问题，为了保持竞争力，激进的公司决策和市场策略成为关键一跃。
在个别企业困境的背后，其实反映的是所在行业在当下环境面对的问题。
企业在追求商业成功的同时，如何坚守法律和道德底线，如何在创新与风险控制间找到平衡？相信这两起诉讼的最终结果能为企业治理和市场规则提供深刻反思，也将成为未来商业实践和法律研究的重要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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