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比（Selby）身兼数职。他是一名电影制片人，曾执导过《自由保有》(Freeheld)和《英勇行动》(Act of Valor)等电影，也是硅谷一位备受尊敬的风险投资家。他也是“贝宝黑手党”的一员——这家支付巨头的前高管，后来又支持了其他科技公司。但塞尔比最重要的职位或许是泰尔资本(Thiel capital)的董事总经理。泰尔资本是科技梦想家、PayPal前首席执行官彼得•泰尔(Peter Thiel)的家族办公室。蒂尔是Facebook(现在的Meta)的第一个大投资者，他还投资过Stripe和埃隆·马斯克(Elon Musk)的SpaceX等初创公司。Thiel Capital在全球范围内投资了超过15家初创公司，包括Alloy Therapeutics、QA Wolf和Wild Earth。在TiE全球峰会2023和新加坡金融科技节的间隙，Selby接受了采访，解构了融资生态系统的炒作周期，并告诉我们他为什么看好印度。

问:几年前，当中国还处于新兴阶段时，Thiel Capital就开始大举投资中国。这个国家的什么地方让你印象深刻?

答:作为我们宏观对冲基金投资论文的一部分，十年前我们仔细研究了印度和中国。没有任何冒犯印度的意思，当时中国似乎是一个更重要的宏观国家，只是就其与全球其他参与者的契合程度而言。在接下来的三到四年里，我每个月都会访问中国，那里发生的一切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企业家的素质到真正独特的创新。他们远没有建立山寨公司，而是全天候保持着这种狂热的能量。

问:你如何看待当前印度的创业环境?

答:尽管十年前我们选择押注中国，但今天我仍然看好印度。它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特别是如果实地人员充分认识到这些机会的话。对那些想在印度建厂的人来说，充分利用当地网络以及从合适的人那里筹集足够的资金可能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因素。印度可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增长故事。

问：如果你能回到过去，重新评估你在中国投资的决定，你会改变主意吗?

答:也许吧，如果我早知道地缘政治形势会变成这样的话。但这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我不确定。此外，中国离美国更近一些，所以做出决定稍微容易一些。但是现在进入印度还不算太晚。印度和中国还有一个多世纪的路要走。因此，如果一个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参加比赛，就像我们在棒球比赛中所说的那样，他们可能会错过第一局或第二局，但比赛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问：对于世界各地的初创公司来说，这几年在获得资金方面非常艰难。你一直在密切观察情况，情况有多糟糕?

答:你知道，在金融危机之后，利率实际上是零，资金很容易流动。在不点名的情况下，有一群投资基金筹集了大量资金，然后开始在世界各地空降，在2019年至2021年之间以疯狂的估值开出疯狂的支票。这些资金也空降到印度，创造了一个巨大的旅游资本池，花了两年时间开了这么多愚蠢的支票。很快，他们意识到他们需要回家照顾他们的花园和清理混乱。这就是这些基金不再出现在印度的原因。筛选过程将是痛苦的，并将完全占据他们(投资基金)的时间。

我并不是说我悲观，但是有太多的炒作了。我今年49岁，已经经历了三个这样的周期。它以炒作和推广开始，然后是惨败。它不断重复。这次也不例外。为了年轻的企业家和观众，我们只是在努力实现平衡，而不是其他任何事情，因为现在筹集资金真的非常非常困难。特别是如果一家公司经营的是资本支出(capex)密集型业务，而且在过去13年里没有筹集到一分钱，那么他们现在肯定不会获得融资;也就是说那个区域会被摧毁。我们将会看到更多关于破产的报道。

问：人们不想谈论现实，因为它是残酷和悲观的，但它会发生。所以我们还是谈谈吧。在经济低迷时期，什么样的企业更有可能破产?

答:我们已经开始观察到一些确实无法生存的公司。例如，有一些由好莱坞名人创办的公司在不久的将来显然会破产。具体来说，资本支出较多的企业将比其他企业处境更加艰难。总部位于西雅图的供应链初创公司convoy的倒闭，是我们正在关注的全球未来最大的例子。该公司曾估值38亿美元，由微软的比尔•盖茨和亚马逊的杰夫•贝佐斯投资。我认为每个区域至少会有一个护航队，而有些区域会有很多护航队。这是时间的问题，而不是如果的问题。如果一个企业的商业模式严重依赖于资本支出，那就没有魔法棒了。对于那些幸存下来的公司来说，复苏基本上将是u型而不是v型，因为这些公司可能拥有如此多的现金，从而为它们争取生存的机会。

问：哪个行业最让你兴奋?

答:这个问题被问了很多次，我总是摇头，因为老实说，我认为没有人知道。我想彼得(蒂尔)不知道。我不认为埃隆(马斯克)知道。我想连教皇都不知道。然而，彼得经常说的一件事是，投资平台上的流行语越多，公司通常就越糟糕。因此，过度使用区块链、人工智能(AI)等词通常不是一个好的指标。20多年前创办PayPal时，我很幸运能与一群才华横溢的人一起工作，我见证了投资者对人们及其后代的投资。这帮助我成为了行业不可知论者。我开玩笑说，我学的是文科和经济学，大多数事情我都能理解。但如果是特定领域的，比如生物技术，那就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我可能会通过。简单地理解这个机会就很重要。

问：你认为印度在应对这一充满挑战的时期比其他国家有什么优势吗?

答:好消息是，五年前驾着降落伞来到这里的旅游投资者已经不再出现了。印度的企业不再需要争夺外国旅游资本。在一天结束的时候，应该获得价值的人是那些在实地工作的人和那些了解公司发展的人。对于任何新兴的生态系统来说，最好的事情就是见证资源的涌入，让参与者把资金推回去，循环利用，然后去实现下一个目标。当资金来自国外时，这样做就更难了。资金如今被迫回流的事实意味着，以本地投资者为主的投资者将接过接力棒。我认为这将使生态系统有能力维持将筹码推回到桌面上的动态，并使滚雪球效应滚动起来。

问：易获得的资金导致了过高的估值。印度的情况和世界其他地方一样糟糕吗?

答: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印度和中国有着巨大的增长潜力，投资者关注这两个国家还为时不晚。我认为，随着经济周期的转变，进入印度已经变得更容易、更有利可图。这主要是因为印度现在的估值要高得多，而不像以前那么容易赚钱，每个人都想成为企业家。对于我这一边的人来说，要区分谁是真正的，谁是出于正确的原因而玩游戏，谁是因为想成为百万富翁而玩游戏，就更难了。第二组人已经回家做他们之前做的事情，这使得淘汰牛群的过程更加高效。

问：如今，初创公司的公司治理似乎已经成为董事会迫切讨论的话题。你通常是如何处理这个话题的?

答:当生态系统进入泡沫动量市场时，信托责任等核心组件不再是主要考虑因素。不幸的是，当一个人陷入疯狂时，人类的心理往往会让责任被抛在一边。然而，周期现在已经转向，迫使投资者卷起袖子，评估他们的投资组合，以确定哪些公司能生存下来，哪些不能。这是工作中最难的部分。但这是他们的工作，我认为这是健康的。就像我说的，这只是循环;我们以前见过，这次也没有什么不同。当泡沫破灭时，人们会进来收拾残局。他们记得自己在经济繁荣时期可能已经忘记的受托责任。它起起伏伏，是循环的自然组成部分。在印度的背景下，重要的是要欣赏不同地方的文化独特性。过去，有太多西方投资者用西方投资的棱镜盲目地将其应用于印度，以发现问题所在。事实并非如此，所以这是不公平的。

问：你去年成立了一个1.1亿美元的基金，投资于你的家乡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初创企业。这个决定的动机是什么?

答:多年来，我花了很多时间思考如何在传统中心之外建立科技生态系统。我在亚利桑那州生活了20多年，注意到尽管它是一个人口中心，有很好的教育资源，但它缺乏资本。一些最优秀的企业家会去科罗拉多州、犹他州和加利福尼亚州寻求资金。一旦钱从很远的地方来了，就会有某种引力吸引你花更多的时间在写支票的地方。例如，假设盐湖城的风险投资家投资了凤凰城的一家初创公司，最终取得了公开发行等巨大成果，那么收益将主要流向坐在盐湖城的人，他将把资金推回盐湖城的生态系统，而不是凤凰城的生态系统。该基金的理念是鼓励专业知识和成果的循环利用。

问:你认为同样的原则也可以应用于推动印度二、三线城市的创业生态系统吗?

答:当然。印度拥有人口中心、一流的大学和充足的资本。我们只需要给企业自己的时间来取得成功。一旦实现了这一目标，就需要确保成果在该国境内得到回收和保留。亚利桑那州的基金是迄今为止我做过的最艰难的筹款活动，我做过很多次。这个想法是为了让尽可能多的亚利桑那州当地人投入资金，这样他们就能对资金的使用有发言权。当地人愿意投资该基金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从当地大学毕业，并在该州获得各种就业机会。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将引起印度侨民的共鸣，因为世界各地都有印度人，如果他们能被抓住并关在离家近的地方，人们肯定会说这是一个成功的结果。